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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忆之初

追溯起我开始有记性的年龄,还真是难住我了,在我的脑海里,只有零零碎碎的童年事纪,若要谈大段大段的时间里发生过什么,当是没有的。

1999年往后数的年头里,农村的经济条件并不乐观,那时候提出的政策除了提倡独生子女、限制二胎生产外,还有一个特别深刻,叫做奔小康,所以春节联欢晚会的小品里也有这种主题,其实那时候我压根不知道什么是小康,我只知道我所在的乡镇,叫做“小康营”,理所应当的,我以为全中国的人都要往我们这个小地方奔一下,有啥可奔的嘛?我家去镇子都还要半个小时的路程呢,偶尔还有沙尘暴,搞得黄沙漫天看不清路,总叫我迷了双眼眼泪直流。

后来发现这“奔小康”是往富裕的方向奔,它压根就不是我们这个“小康营”,所以我又理所应当的认为既然我们都是小康的营地了,肯定是最先富裕的地方,呵呵,我可真傻,甘肃那边缘地带的边缘小镇,还想最先富裕,啥都没有,靠幻想富裕吗?当然过了20年不可否认这小地方确实有所变化,但我却忘怀不了以前的那个地方,现在的农村年轻人换了一波,小孩子换了好几波,我记忆中的老人们早已去了另一个世界,那些土木建筑早已换成了砖瓦房和小二层,那里是我的家乡,却已不是我的家乡了。

七年前为了我读高中,一家人搬到了县里面,开始在那里生活,爷爷奶奶经常回去看老家的房子,我只有放长假的时候才回去待一段时间,学业繁忙爷爷奶奶就不让我回去了,以前还种十亩地,后来逐渐变成六亩,直到现在家里只种几分地供土豆和玉米,一家人的一年的土豆就靠这几分地了。每次回家,那已经被虫蛀的木头门槛,那低低的门框,纯土垒成的墙,以及倾斜着的后来才加上的水泥篱笆,都成为过去的标识,或许只有这里,才装着我的记忆,其他已经焕然一新的一切,都不在我的记忆里,它们逃无可逃,直到烟消云散。

我的家在陈家坡的最南边,离得不远的东边是连绵起伏的大山,门前是一块块田地,左邻右舍都是关系要好的,我发小是和奶奶关系最好的阿姨家的儿子,或许我会提到很多次噶强,我的童年,甚至更长的时间,都是和他一起玩的,因为那些小女孩不敢和我玩,我会打人,好像是天生自带的功能,当然现在我已经失去那种功能了,乖乖巧巧的。我以前可真是闹翻天的小丫头片子了,想想还怪对不起家里人的,他们对我的教导真是煞费苦心了。

讲那些零零碎碎的故事之前,我需要描述一下我们家的样子,门是黑色的木头门,大概能走一个架子车的宽度,进门之后是一个三倍宽的大门道,和两侧各一个的房子连在一起,所以这大门道可以遮风避雨,我们一家人经常在这里吃饭,门道里还并排摆着几口缸,是奶奶用来装牲口吃食和冬天腌菜的工具,缸对面是爷爷的代步工具——一辆非常老式的自行车,座子是奶奶给做的红色的毛线套,这自行车说来也算是我们家的好伙伴了,去很多地方都会用到它,爷爷非常珍惜他的这辆车。门道东边连着的房间是养驴的,里面还有驴吃东西的槽子,我的记忆里它的嘴就没停过,一直在咀嚼,这是我儿时的一个忠实的小伙伴,说不定我的故事里也有它。门道右边是一个杂物间,但是很整齐,因为奶奶总是收拾的妥妥帖帖。杂物间门口摆放着几口缸,大部分时候装我们吃的水果,偶尔会空着。进门正对面是一个独立成间的厨房,也是土外面糊了一层劣质水泥,所以已经有一部分墙皮掉了。厨房再往前,也就是北面,我们家叫的大房子是爷爷奶奶以及我和弟弟住的地方,紧挨着大房子的东面叫小房子,是家里来亲戚的时候给他们住的,有一个能睡三个人的炕,我经常跑到小房子里一个人玩过家家,房子外面有一个小小的敞篷仓,养我的小兔子。大房子的西边是我家装粮食的地方,就是小麦,那时候一到秋天打完麦子,那个粮仓就会变满,进门就能闻到一股小麦混杂土的味道,这是整个北面的三个房子,整个西面有一间房,西房在西面的中间部分,梁房和西房之间有一个用一大块石板搭成的常年堆碳的地方,西房的另一边是一个放架子车的小车棚,紧挨着的是露天厕所,用土砌成的围墙有一人高,厕所门前大约两米多的地方是一个鸡笼。以上这些房间都有一个一米宽的房檐,以及配有大概低于半米的台子,整个院子是用水泥打的,台子也是,院子偏中间有一个直径大概1.5米的圆形花园,西房的东南方向紧挨着一个同样大小的花园,以及杂物间台子下面紧挨着一个同样大小的半圆形花园,西房侧前方的那个花园里只有一棵树——软儿果树(上大学的第二年被砍掉,长得太大了遮住了西房的太阳)。

这是前面,这整个庄子是土砌成的高墙,外面是一块空地,以前没有水泥围栏,后来爷爷自己修了一个,没有围栏的时候,地面是土,也是后来才打成水泥地的。紧挨着高墙的一小块地方,有一间三五平米大的房子,用来装烧炕用的烂草,这房子旁边是一口水窖,我爷爷说它特别深,以前村里也有过水窖淹死人的事故,所以小时候我最不能靠近的就是那里了,直到我长大到足够能提起一大桶水,他便把打水的任务交给了我,当然不是经常。

这是庄子前,这房子后面,是一块长方形的地,地里盖了三间小土屋,一个猪圈,一个厕所,还有一个驴子白天待的露天驴槽,晚上才把这驴子带到驴圈。这地里也有植物,一棵软儿果树,两棵杏树,地上短短的长着苜蓿菜。

听上去好像很大的样子,其实整体下来紧紧凑凑,承载了我大部分儿时的回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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